由于生在魚米之鄉,所以對「水」始終有一種特別的感情。
回憶童年,大概聽過的第一個人生道理就是:人生如水。
盡管要許多年以后我才明白,何謂人生似水。
鄰家有個男孩叫「水生」,父親是個船工,他母親生他那年難產,過江找接生婆時便產在了舟中,故有其名。
小時候不懂事,學堂上讀作文時,他寫了這一段,我便也和其他人一般拍手大笑。
後來我才知道,他生日那天,就是他母親的祭日。
那也是我童年里聽過的,最悲傷的故事。
水生的母親過世后,他父親便開始酗酒,醉了就打罵水生,他們爺倆互相依偎,也相互仇恨。
這種感情也是我許多年以后才能明白的。
讀國中的時候,水生開始出入撞球廳、游戲廳,家里到鎮上不遠,他每天都會用單車載我上學,一臉的不耐煩。印象里,他總是欺負我,卻總是不允許別人也欺負我。他經常罵我「哭巴精」,又經常給我買蛋卷冰淇淋。
我讀高中時,水生便輟學了,在鎮上修理摩托車。有一天他去學校找我,不知道我周末有課,就在教學樓下等了足足四個多小時,後來他請我吃了燒烤,喝了幾瓶啤酒。
半醉以后,他搭著我的肩膀去河邊轉悠,走了很長一段路,最后他拍了我肩頭幾下說,丫頭,我要去大城市了,會掙很多很多的錢,到時候帶你打劫這世上所有的果凍,然后逃離這個星球。
是的,我喜歡吃果凍,很喜歡。
那天的夕陽很美,楊柳垂岸,是我夢中經常出現的四月天。
不久以后,水生就因為入室盜竊被抓了起來,判了以后我去看他,他沒有見我。後來我讀大二時,他有給我寫過一封信,很短,幾乎沒有實質性的內容,不過是問我過得好與不好,也沒有提及自己,從郵戳上看還在服刑。
信中只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,他說:好想念家門口那條小河,但一切都回不去了!
他說的對,時光如水,只能向前。
我每年都會給他父親寄一些東西,直到他父親病逝,參加工作兩年后,我回過一次老家,曾遠遠地看見一家叫「水生摩托車修理部」的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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